我亲手葬送了我的爱人
2022.6.22 记
我又梦见了，我的爱人再一次离我远去
空气中混杂着烟草味和汗水的臭味，昏暗的灯光摇摇欲坠
他安静的躺在血泊中，如同破碎的娃娃。
鲜血溅到我的脸上，手上亦是，让我惶恐不安
我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身边，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他
我多么希望他能向从前一般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我
可惜再也不会了
我挣扎着从绝望的梦魇中惊醒，冷汗沁湿了衣服
下意识去摸身旁的位置，枕边早已冰凉一片
又走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坐起平复下心情，起身走向洗手间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而感到迷茫
因刚刚哭过而红肿的眼睛，面色苍白
倒是有些庆幸老聂没有在家，要不然他又该担心自己了
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疤痕，抬手轻轻抚摸
想起和老聂第一次在公交车上的见面，想起一起在江北生活的日子……
这个疤，还是当初护着老聂留下的呢
之后自己也没少拿这件事打趣老聂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低头轻笑
一个人在家的时光索然无味，电视里播放着重复的剧情，窝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下午去看了郭大爷，帮他干了些活儿，唠唠家常
回来的时候路过菜市场，正好家里也没有菜了，想给老聂做些他爱吃的
工作也不能太辛苦了，累坏了身子怎么办
买肉的时候偶然遇到了胡蓉和韩跃他俩
“你……最近过的还好么？”胡蓉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不解，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们知道聂万峰的死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是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总会好起来的……”
她后面说的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混乱一片
怎么可能，我昨天还见过老聂呢
我们明明还一起吃饭了呢
我看着四周，手脚无措的站在原地
案桌上的红让我想起了那日……
心中建立的城市轰然倒塌
如流沙一般转逝成空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仿佛还残留着他的血
我忍不住的干呕，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
猛的一把推开胡蓉，踉踉跄跄的奔回家
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像只可怜的小狗蜷缩在角落里
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墙挡在那里，形成一小片阴影
我把自己藏在阴影下，如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自欺欺人，自我逃避
我想起来……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
是我……是我向警察举报的，是我一直在利用他，是我亲手杀了他
我将十指插进头发里，狠狠地揪着，似乎头皮带来的疼痛能让我把这些短暂的灰暗忘却
可当时的种种像是烙印在我脑海里一般，想忘都忘不掉
“我从未想到，老天和我开了这么大的玩笑，警察的线人居然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他用枪抵住我的额头，却迟迟没有动手
“为什么？”他拿枪的手有些颤抖
“哥，回头吧”我悲悯的望着他
他眼中的狠毒渐渐被死寂淹没
他放声大笑，笑着笑着泪水从眼角流出
“事已至此，杀了我吧……杀了我！”他把枪强行塞进我的手中，枪口对准着他
“不，我不会杀了你的”我挣扎着，想要逃脱掉他的束缚
“我要你永远都记住我”
“碰！”
脸上有些温热，听着耳边传来的警笛声，我看着他直直的倒在我的怀里，轻轻的捧起他的脸庞，落下一吻
哥，对不起……
回忆与现实相互碰撞，黑与白构成新的名画
悲伤如潮水一般不断蔓延，将我吞噬
我快要被溺死在其中
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哥，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不要丢下我
恍然中我似乎看到聂万峰在黑暗中向我伸出手
努力靠近，抓住他的手，试图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哥，这次我不想再放开你了
睁开眼，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着医院的白墙，眨眨眼，不解
我不是……应该在家么？
正当我感到困惑之际，胡蓉开门进来
“哟，醒了？正好，来吃早餐”
她把东西放在一旁，贴心的为我调整好靠背，放好小桌板
“去的晚一些，没有买到粥，就凑合吃吧”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问她
“我和韩跃看你状态不对，就决定去看看。没想到刚一进去就看到你晕倒了。这不，就给你送来医院了”
“谢谢啊，给你添麻烦了”我挠挠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把包子送到嘴里，抬手看了她一眼，不解
“你到现在还是没有学会放下”
拿包子的手顿了一下，默默放下
“我……我会的……”
放下么？
如何放下？没人教自己怎么放下
爱了就是爱了，想念就是想念
怎么就能说放下就放下
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他
既然已经选择离开，为什么还要人念念不忘，难道这就是对我的惩罚？那你可真残忍
那我是不是也要同样狠心一点，把你忘记
从此窗间过马，万人空巷，再无一人念你
可是哥……我舍不得
不愿意待在医院，毅然决定回到家里
再一次打开家门，
看着四周，让我感到熟悉又陌生
看着桌上的茶具，仿佛又看到了老聂
罢了罢了，不能再想了
耐着性子给自己沏了一壶，接连喝了几杯都找不到原来的味道了
明明还是原来的牌子，怎么口感就不同呢
算了，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从前满园的蔷薇，在前些日子里被风雨吹的东倒西歪
老聂之前就很宝贝着这些，可我也不善于打理，只好眼睁睁看着它们枯萎死亡
花散了，雨停了，你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今日周日，阿姨把诚诚从学校接回了家里
可我不太想要见他，因为他和老聂长的太像了，总是会勾起那些伤人的回忆
夜晚，外边开始下雨了。雨水不断的拍打在窗户上，闪电也在配合着雨声演奏着一段交响乐。
我蜷缩着身体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试图驱赶身体的寒冷
突然很想念老聂的怀抱了，原来的阴雨天他总会抱着自己入眠
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冷了，我这样想着，安慰自己那颗已经脆弱不堪的心
刚准备闭眼入睡，听到有人敲自己的门
翻了个身，没去理会
可门外的人却不肯离去，一直在那里敲个不停
无奈，忍着怒火起身给人开门
打开门，只看见诚诚抱着玩偶抬头看着我
“怎么了，诚诚？”我微微俯下身摸摸他的头
“子光叔叔，我……我害怕”诚诚抱紧怀中的玩偶，可怜兮兮的看着我，眼中还闪着泪光
“从前……都是爸爸陪着我的…”尽管他说的很小声，可我还是听到了
我心头一颤，突然想到我失去爱人的同时，他也失去了爸爸啊
看向孩子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
“不怕，我陪你”抱起孩子，回到卧室里
把人放在床上，贴心的掖了掖被子
“叔叔，可不可以给我讲故事？”
小孩子还在天真烂漫的年纪，那双充满童真的眼睛注视着我，我没有理由去拒绝
“好啊，诚诚想听什么？”我从小书架上拿出一本来
“《小王子》……可以么？”随意翻了翻看这本不知何时买来的书，询问着小朋友的意见
“好~”小孩子也不挑，什么都能听。
算了，能睡着就行
“夜晚，当你望着天空的时候，既然我就住在其中一颗星星上，既然我在其中一颗星星上笑着，那么对你来说，就好象所有的星星都在笑，那么你将看到的星星就是会笑的星星！”
原以为会是什么幼稚的童话故事，却没成想……呵~还挺感人的
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怕被注意又遮掩似的调整枕头
“那爸爸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么？”小孩子纯真无邪的眼睛注视着我，否认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一定会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颗，诚诚以后若是想他了，就抬头看看星星”
童话的世界总是美好的，必要的时候我们总是要靠它来安慰自己
“很晚了，诚诚该睡觉了”我把书放在一边，摸摸他的头
“嗯，晚安叔叔”诚诚很听话，闭着眼抱着玩偶就那样睡去了
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起身去阳台去看月光
突然想起刚刚《小王子》那句话，抬头望向满天星空
也不知道那一颗会是他，大概是最亮的
生前就想要做顶端的人，就算死后变成星星也是要做星云中最闪耀的那颗吧
可天上的星星何其的多啊，哪一个不是很亮呢
我也是孩子气，居然会听信这种东西
临走前看一眼天边的星星，发现有一颗居然闪动了一下
算是在回应我么？好吧，晚安老聂
沉寂了几天，终于下定决心要放下这段感情
打车带着诚诚去往机场，办好签证
在胡蓉等人的送别下，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这个满是回忆的城市
订的是飞往大理的机票，听说那里的风景不错，正好去散散心
想买个房子，再养些宠物吧
平平淡淡的生活才较为适合我
前几日整理房子，意外的从那群枯萎的花丛中看到唯一存活的幼苗
既然是个生命，还是决定要带着它一块儿旅行吧
我想空姐要了个瓶子，将新开的花插入其中
或许过不久后，就能再现生机勃勃的春意
旁边的诚诚睡着了，我要了一份毯子给他盖好，随后好心情的看向外面的风景
白云在空中飘动，早就已经看不见地上的人影，时不时会看见候鸟飞过
默默闭上双眼，回忆像潮水一般涌现出来
从最开始的m国的相遇，到自己选择做人的线人，背叛老聂，再到自己失忆后在江北与老聂再次相见
最后的分道扬镳，针锋相对，看着老聂死在自己眼前
我承认我已经后悔，可是那又能怎样呢？
睁眼，深吸了口气，就算在不舍也要放下的
再见了江北，再见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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